正誠格致 剛正不阿

業界祖師清華工程人之光 - 張昌華

【張昌華小檔案】
級別：工程29B
學歷：
．北京清華大學工程學系第一屆畢業
．美國康乃爾大學土木工程學碩士
經歷：
．曾參與京贛鐵路、甘肅、寧夏、青海等地區工程路段
．西北連俄段公路及滇緬公路的修築工作
．西南聯大講授工程課程
．國立清華大學原子爐體設計與監造
．華泰建築事務所負責人

清華大學在台建校以原子科學研究所起家，建校初期除了基礎房舍之外，最重要的設備就屬原子爐了。當時國內原子 科學研究才剛起步，興建原子爐的人才、專業技術付之闕如， 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清華大學仍克服萬難完成興建，順利啟 用，從而在原子能應用、保健物理、醫療與環境等領域上發揮 無與倫比的教學、研究功能，為國家做出重要貢獻，這除了要 歸功於梅貽琦校長的擘畫與悉心領導之外，負責建造原子爐體 的張昌華校友更可說是居功闕偉。

張昌華是北京清華大學改制後的第一屆校友，美國康乃爾 大學土木工程學碩士，對中國的現代化交通建設貢獻頗多。熱 愛建築的他，承接設計的作品遍佈台灣各地，也曾多次榮獲全 國性建築設計獎，此外他所經營的「華泰建築事務所」更為國 內培育出多位優秀的建築人才，國內出身華泰的建築事務所即 有32間之多，他因此獲得了「業界祖師」的稱號！

務實校風影響 懷抱工程建設報國理想

1908年，張昌華出生於北京，他的父親那時在英國人的稅 務機關裡管帳，待遇頗豐，算得上家境良好，對子女教育頗為 重視。1925年他考上清華，這一年清華由原本的清華學堂改制 為大學，因此張昌華就成了改制後的第一屆校友，同時選擇了 當年新增的工程系。

當時清華校園裡流傳著一個重要的口號：DIG(掘)—校園裡 講究務實的態度，有著像開礦一樣的確實精神—在此務實校風 薰陶下，張昌華內心以「工程報國」的理想也更加堅定。就讀 三年級時，有次他向梅貽琦教授（那時尚未擔任校長）說明了 自己選擇清華、選讀工程學系的原因：「我認為中國這麼大， 人口這麼多，第一個需要交通，第二個需要動力，所以我想念 工程相關的科系」。

在張昌華進入清華就讀的同一年，校方宣佈取消送畢業生 直接留學美國的政策。雖沒有公費補助，畢業後他仍在父親的 資助下前往美國康乃爾大學攻讀土木工程碩士，主修鐵路與水 利工程。自美返國之後，他進入南方的國民政府工作，一開始 負責京贛鐵路的建築工程，後來進入抗戰準備期，連接後來的8年抗戰期間，此後差不多10年的工夫，他一直從事公路建築， 包括甘、寧、青等3省工程路段、西北連俄段公路，以及修築滇 緬公路等。

從小張昌華深受孔孟學說薰陶，凡事秉持正心、誠意而 為，更終生奉行著「為官不貪，為 商不奸」的準則。有個故事可以說 明他剛正不阿的處世態度：有次他 被調任西南運輸局公路組主任， 上任前有人向當時滇緬公路局局 長打聽，「張昌華是個怎麼樣的人？」，那位局長回答：「三個 字：張昌華，不．要．錢！」。

• 右一至四陳可忠、閻振興、查良釗、張昌華，左一洪同（國立清華 大學圖書館珍藏資料）

隨同梅校長赴美考察原子爐

二戰結束時，他決定離開公職，開設建築事務所，承接許 多公、私機構的建築設計與營造工程，作品遍及全台。而他最 為人所知的成就，當屬清華大學原子反應爐的興建工程。

1957年底，張昌華跟隨梅校長赴美考察，除拜訪原子科學 家鄧昌黎，也參觀了密西根的原子爐，由於行程都與原子爐相 關，張昌華這才逐漸了解此行的目的。當一行人抵達美國紐約 時，梅校長除了請他幫忙評估廠商的設備標單價書，也找了7 位中國專家召開會議，會中有人問張昌華，美國已發生過原子 爐龜裂造成污染，導致無法運轉的案例，問他有何方法可以解 決？當時毫無準備的他坦然地說，自己也沒有答案。

回國後他深入研究後發現，美國的原子爐會產生裂痕，一 部份是因為施工時混凝土攪拌成水泥時會產生高溫，乾了後裡 頭的水揮發掉，溫度下降，混凝土就出現裂痕。另外，原子爐 開動時產生高溫，物體熱漲冷縮，混凝土也會產生裂痕。他為 這個問題花了許多心思，最後終於想出獨創的解決方法。

1958年初，他銜梅校長之命開始做原子爐土木工程的設 計。由於與原子爐相關的資料都屬於機密，無法獲得美國相關 廠商的任何技術支援，他只好用心揣摩先前考察所見所聞，再 加上所收集的簡報資訊，針對原子爐的建築強度、使用鋼筋的 數量、原子爐運作時與建築結構互動的情形等逐一推敲。

一開始他畫的設計圖都不理想，直到他畫第三張設計圖 時，事情才有了轉機。他想到了原子爐完全運轉時會產生高 溫，於是按造煙囪的原則進行「高溫」環境的設計，再結合他 原本已有的技術，終於設計出原子爐雛形。外牆部份他參考了 國外的規格設計，但施工時採用更嚴格的安全標準。至於原子 爐龜裂的問題，他則結合美國芝加哥一家公司的專利施工法， 以及他自己構思出來的以冰塊打混凝土的方法，成功地造出了 不會產生裂痕的原子爐。清華原子爐於1961年試車完成，當年 底順利落成啟用。

張 昌 華 在 康 乃 爾 大 學 主 要學的是結構，結構是所有土木工 程的基礎，當年經費有限，在設 計原子爐時他最重要的考量就是 堅固、耐久、實用，讓原子爐能 夠一直使用下去，不必報廢。事 實上原子爐啟用後歷經數十載風 霜，不受絲毫影響，即使歷經921大地震，建築本身也並沒有任何損傷，由此可見明張昌華確實 發揮實事求是的務實精神，讓有限的經費發揮最大效益。

• 張昌華校友於2005年參加校慶時留 影（國立清華大學提供）

為人風趣 耿介不取巧

張昌華工作上面對的雖是硬梆梆的建築物，為人卻十分幽 默風趣。當年他為設計原子爐、解決混凝土裂痕等問題花了1年 的時間，其後又花了兩年的時間在建設施工與監造上，原子爐 設計費總共是二十萬元台幣，相對於他付出的龐大心力，設計 監造原子爐可說是樁「賠本」生意。消息傳開後，有位老校友 金開英去看他，張昌華對金開英開玩笑說：「清華的原子爐其 實是玻璃造的！」原來，在那之前，他在竹東設計玻璃廠，一 個案子拿百分之五的設計費，很快就做完了，設計監造清華的 原子爐期間，便是靠他為竹東玻璃廠的設計費維持開銷。

另外有則故事則說明了張昌華為人耿介，不喜取巧的個 性。原本張昌華做營造事業時，使用的是甲級牌照，為了承接 原子爐的設計案，必須改採建築師執照來執業，當時營造業的 牌照很值錢，若出租給別人即可坐享租金，然而基於愛惜羽毛 以及專心工作的原則，他決定放棄營造牌照，特別拿回去退還 政府機關，這在當時業界可是破天荒第一樁。

2009年初，張昌華以百歲高齡辭世，其一生秉持誠意、正心 而行，為後人立下最佳典範，更是清華之光，同一年，清華大學 頒贈「特別貢獻獎」予以追思表揚。（何乃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