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生命 擇善固執

因為堅持所以傑出 - 張子文

【張子文小檔案】
級別：化學70B、72G
學歷：
．國立清華大學化學系學士、碩士
．美國哈佛大學細胞與發展生物學博士
經歷：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癌症研究中心研究員
．美國Ortho製藥公司分子免疫學部門經理
．美國Centocor公司研究部門主任、副總裁
．美國Baylor醫學院教授
．美國Tanox公司創始人兼研發副總裁
．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院長、講座教授
．財團法人生物技術開發中心執行長
現職：中央研究院基因體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
 

在清大後山與十八尖山連成一片的緩坡地帶，亦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院後方，有一方小小水塘，孕育著蛙類、蝴蝶等瀕臨絕種的台灣特有種水生動植物，讓這個荒煙蔓草的雜樹林頓時生機蓬勃。這個「慈塘」，乃前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院長 張子文教授捐款興建。

出生於桃園中壢客家庄的張子文，乃國內著名的生技專家，現任中研院基因體研究所特聘研究員，1986年在美國創立Tanox公司，隔年即發明哮喘藥物Anti-IgE而享譽國際。

別人都捐大樓，為何您要捐個小水塘？張子文表示，父親終身任職於鐵路局，幼時家境清貧，端賴母親的慈愛與耐心教導，這對他的性情涵養、個性型塑，有著深遠的影響，讓他得以在往後的人生困境中破繭而出，因此，他在1998年初捐資為生命科學院修建一座「文念慈圖書館」， 後於2005年為人文社會學院闢建「慈塘」，一來紀念母親的恩澤， 二來提供環境教育的題材。

因理想與機緣進入清華

1966年，清華大學化學系第一屆招生，當時張子文甫自建中畢業，考入清大化學系。如今回憶過往，他感懷地說，清華於他緣分深遠，人生各階段的發展，如學業、事業、婚姻的轉折點，都與清華有關。

1970年畢業時，班上同學不是當兵，就是出國留學，唯獨他，因為大四跟著指導教授王企祥及高醫院長楊振忠一起作蛇毒蛋白的研究，他所負責的蛇毒蛋白結晶的研究做得不錯，而被教授留下來念研究所。暑假時，他一人在清華園裡，頓時感到孤獨，那年秋天新學期開始後，他認識了學妹唐南珊，亦即他的前妻，兩人因共同的研究興趣而出雙入對。

當時正巧劉兆玄回國在清華任教，兩人的實驗室相鄰，因此有機會一起合作「金屬有機化合物的構造」的研究，他負責合成的部分，劉兆玄作分析，成果斐然。就這樣，他在清華又過了兩年非常充實的研究生涯。

投稿NATURE問鼎學術金字塔

念研究所時，張子文開始接觸分子生物學，並自修領悟 出蛋白質演化的現象，開啟了他在生物醫學方面的研究，進而寫了一篇探討蛇毒蛋白演化的論文，當時正逢李遠哲回台做訪問，張子文曾拿著寫好的論文請益，之後投稿Nature雜誌獲得發表。當時哈佛大學生物系教授兼博物館館長看到他的文章，特別寫信來致意，並尊稱張博士，這位教授對張子文可說有知遇之恩，使他得以進入學術金字塔頂端－哈佛大學。 服役期間準備留學事宜，在申請文件中，有李遠哲、劉兆玄的推薦信，加上刊登於Nature的文章及哈佛教授的來信影本，不久即接到哈佛醫學院的教授來電，表示十分重視他向「生化與分子生物學」系所的入學申請，但建議改選「細胞與發展生物學」，並表示他可以任選指導教授。就這樣張子文獲得哈佛大學醫學科學系細胞與發展生物學組四年獎學金。

在清華求學六年，令張子文感懷的還有系主任兼導師的王松茂教授。張子文於1996年回國服務時，王教授時任行政院科技顧問室執行秘書及國科會副主委，邀請張子文擔任科技顧問，六年後王教授去世。這前後六年，兩人互動很多，王教授的敦厚、認真，以及對社會的關懷，對張子文影響很大。

• 因發明 anti-IgE，張子文於2007年接受美國氣喘與過敏協會獎項，1967年發現IgE的Johansson 給予祝賀（張子文提供）

從人生顛峰至生命幽谷

1973年張子文進入哈佛大學就讀，以蛋白質分解作為研究主題，四年後取得博士學位，隨即前往麻省理工學院從事單株抗體的博士後研究。那幾年正逢新型生物技術產業開端時， 因此，完成了博士後研究，張子文隨即於1980年進入產業界服務。他先進入美國Ortho製藥公司分子免疫學部門擔任經理，隔年即被挖角到Centocor公司擔任研究部門主任，很快便升任副總裁，1986則受聘於美國Baylor醫學院擔任教授。

同時間，他和前妻唐南珊共同創立Tanox公司，1987年他發明了治療過敏與哮喘的第一個有效生技藥物Anti-IgE(商名 Xolair)，這是自1911年減敏治療法問世以來，第一個免疫調節藥物，因此聲名大噪。張子文在Tanox研發藥品的那段期間，可說是他研發生涯的高峰，前後獲得四十項美國專利，部分產品的區域性市場權利，還轉售給後來對簿公堂的競爭對手，亦即國際大藥廠Novartis和Genentech等生技公司，爾後，Tanox也在美國那斯達克掛牌，創造了近百倍的市值。

創業維艱，張子文亦不例外，他在Tanox期間，經歷臨床試驗結果遲緩的過程，例如治療重度哮喘病的Anti-IgE雖然早在1987年便研發出來，歷經16年才獲得美國FDA核准上市，研發金額甚鉅，加上競爭對手因背信而對簿公堂，導致公司一度財務艱困，所幸終能一一克服，但他的婚姻也於此時亮起紅燈，從1990到1996回國之前，走過一段生命谷底。

• 1998年張子文擔任清華生命科學院 院長期間，接待北京清大生命科學院 五位資深教授訪問（張子文提供）

回國再續清華緣

Tanox公司逐漸步上軌道之際，清大前後兩任校長劉兆玄及沈君山曾數度赴美造訪張子文，遊說他擔任母校生命科學院院 長，所以，當1996年母親重病，加上前一年認識清華化學系合聘教授的現任妻子林小喬教授，促使他有了歸國的打算，於是接受清華聘請，回台任教。

院長三年任內，他屢次捐款回饋，為學校添購教學研究軟、硬體設備。只是，多年在美的經驗，不太能適應台灣的學術環境。即使如此，他仍努力提升教學研究環境以及國際交流的機 會。例如在他任內便開始著手設立生物科技研究所，經常把學生送到國外做訪問研究，或安排到生技研發機構教學參觀，並開設生技課程，包括生物技術導論、新藥設計等，同時從國科會爭取「循理性藥物設計」的跨校大型研究計畫，由清華來主導。

1999年張子文卸下院長一職，隔年受聘至財團法人生技中心擔任執行長。三年期滿，他回到清大生命科學院擔任教授。他認為兩岸清華的互動有助於兩校的發展，遂捐款兩校，計畫編撰一部可用於工程學系大學部學生專用的生物醫學與生物技術教材，這段時期，他同時擔任行政院科技顧問，中研院並邀 請他加入基因體研究中心，這位剛正不阿的傑出研究學者，重回學術殿堂，再度為開展生物科技而努力，這一次不是為了創業，而是為了台灣前景。（林瑞珠／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