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慶
志業歷史 潛心研究
歷史的發現與趣味 - 蕭啟慶
【蕭啟慶小檔案】
學歷:
.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學士、碩士
.美國哈佛大學碩、博士
經歷:
.美國明尼蘇達州立聖雲大學助理教授
.國立台灣大學客座副教授、兼任教授
.新加坡國立大學副教授、教授
.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教授、梅貽琦榮譽講座教授
.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 研究所兼任研究員
潔淨室內堆滿了書與字畫,煙氣裊裊圍繞,這是蕭啟慶的家,也是他目前專注著驗證與發現歷史的場域。一開口,文學味兒從嘴巴裡傾巢而出,口氣像是吟誦著詩,緩緩地說著史學家應該具備的良好精神與態度;吐納間的字字珠璣與趣味,讓原來視歷史為門外漢的訪客,也不禁心神嚮往。
志業即歷史 師承姚師習金元
蕭啟慶自小對歷史產生興趣,也立志長大後要當個史學家,在家人尊重與支持下,順利地考上台大歷史系。
大二開始選修了姚從吾老師的「遼金元史」以及「東北史專題研究」的課,姚老師將遼金元史研究帶入台灣,倡導遼金元史以及邊疆歷史語文的研究,讓遼金元史成為台灣1950~60年代史學裡的顯學。接觸了北亞遊牧民族與征服王朝,讓蕭啟慶產生很大震撼,體認這些歷史的重要性,也決定專注研究。在老師指導下,畢業學士論文為:《忽必烈潛邸舊侶考》。
1959年考入台大研究所,蕭啟慶繼續跟著姚老師研習蒙元史,也向精通蒙、日、英文的札奇斯欽老師學習蒙文。1960是台大遼金元史研究的黃金年代,在姚從吾講座教授帶領下形成 一個嚴謹的研究團隊:陶晉生、李敖、王民信、王德毅等年輕學者與蕭啟慶一同切磋,享受研究之樂。1963年蕭啟慶完成了碩士論文《西域人與元初政治》。
秉持使命 寂寞研究不間斷
會如此專注於遼金元史,蕭啟慶很感謝姚老師對他的期望,老師曾經寫信給他,內容有一段:「對祖國史學能維持住好的傳統,不能讓西人用他們的偏見來寫我們的歷史。」這句話堅定了蕭啟慶的研究決心。
1963年,蕭啟慶前往哈佛大學6年,完成了碩、博士學位。 期間受柯立夫(F.W. Cleaves)及楊聯陞(蓮生)老師影響,給了他治史必須要宏觀與微觀兼顧的啟發。畢業後,他前往明尼蘇達州立聖雲大學(St. Cloud State University)擔任教職;1974 年轉往新加坡大學歷史系任教,在新加坡一待就是20年。
新加坡歷史系的授課僅限於近代史,蕭啟慶面臨到要不要繼續研究遼元金史的抉擇;為了使命,他決定繼續下去。新加坡的資訊資源齊備,但缺乏可以互相切磋的學友,蕭啟慶在孤獨且自我要求下,遼金元史的學術研究逐漸成熟,且完成了不少讓學界重視的著作與報告。「歷史研究本就是寂寞的事業,熬過寂寞,必然有一些成就。」蕭啟慶輕輕地說。
• 在清華任教時,舉辦海峽兩岸蒙元史學學術研討會(右二為蕭啟慶)(蕭啟慶提供)
重研究的清華 學術與教學結合
1994年蕭啟慶應清華大學歷史所的邀約,欣然返台任職。「新加坡的生活安樂豐盈,但對於像我這樣想以遼金元史為研究專業的學者而言,總覺得安身有餘、立命不足;可以讓研究與教學結合的環境,才是我最想要的。」
乍到清華,蕭啟慶就印象深刻。「這是一所很年輕的學校,設備很好,雖以理工見長,但人社院的水準卻相當高;我一待十餘年,深深覺得前來是正確的決定。」在新加坡教導近代史,教授們多以個體戶的方式做研究;在清華,蕭啟慶講授蒙元史,且人社院的研究以團體出發,可以與學者交流,享受了更多研究樂趣,也讓自己的學術進入了豐收期。
清華這樣教學相長的環境令他滿意。剛回來台灣,蕭啟慶發現學界中對於遼金元史的研究已經衰微,很慶幸可以扮演振衰起弊的角色,重振國內學界對遼金元史的研究。
鑽研元史 學術得推崇
對於史學家來說,漢學者總喜歡以漢族為中心的思想來論歷史,所以過去的研究往往忽略了游牧民族,專注這些民族的史學家相對較少;加上遼的契丹文和金的女真文目前學界無人破解,斷了由語文考證的這條路。唯有蒙古文至今是活的文字,研究的空間相對較大,也成了蕭啟慶專攻的科目。
蕭啟慶談到研究元史的困難。第一,蒙元是多元性的文化社會,所以研究之前除了要了解北亞歷史,還要兼顧中原以及與之有過衝擊的歐洲文化;二是史料的多元性,蒙元史是世界的學問,除了中國有研究,其實國外也有許多報告,包含蒙古文、波斯文、日文以及法文等必須大量蒐集並參考;第三是語文上的特殊需求。為了研究,蕭啟慶在台大時期學了蒙古文,在哈佛時期又學了突厥文,就為了在驗證上不可失真。
他出版過多本的中英文歷史專書,包含:《西域人與元初 政治》、《元代軍事制度》、《元代史新探》、《蒙元史新研ā》、《元朝史新論》、《內北國而外中國:蒙元史研究》、《元代的族群文化與科舉》⋯⋯等,其中《蒙元史新研》榮膺民國84年度金鼎獎,發表的學術與會議論文多達70多篇,獲得不少學術榮譽,2000年並獲選為第23屆中央研究院院士。
史料發現 繼續的動力與趣味
「歷史研究的目的,就在於不斷追求新的史料與發現新的課題。」蕭啟慶特別提到一次史料發現的喜悅。在研究維吾爾族高昌偰氏即一個突厥世家的家族史時,發現這個家族枝葉繁茂,可以追溯至1400年前,家族子弟分散在中國與韓國,歷經 唐、元、明、清、民國等,綿延至今;不僅在中國各朝代位居官位與科舉進士,在韓國高麗也是宦官世家,在家族史、民族史上占有重要地位。這樣的發掘是他覺得最有成就感的部分。
蕭啟慶認為:「求真是史學家最重要的態度。必須廣收資 料、力求客觀,才能提出最周延的看法。」而對於學歷史應該由細微的語言學來辨證,還是社會科學來宏觀?他提了建議,「語文有機會學盡量學,但不貪多;然好的史學家宏觀的研究還是要由語文考證為基礎,這樣細節上才可以兼顧。」而近年來網路的來臨,讓史學家收集史料更容易了;未來的歷史研究將打破時代的隔閡,走向長期趨勢的觀察與研究;他繼續強調著,史學家應該少幾分功利、多幾分傻勁,才能堅持下去。
為蒙元定位 最大的安慰
回顧在台灣的10多年,蕭啟慶很慶幸自己的研究彰顯了元代多元族群的特色,也替元代在中國歷史文化中找到了定位。而清華對其學術研究上提供很重要的協助,即使2002年退休後,清華依然給予榮譽講座的身分,讓他可以繼續利用清華的資源,指導同學從事研究,讓他很感恩。「世界上的一流大學 都是理工人文全面平衡的!」以此勉勵清華,期待更加強人文 素養的教育,敲進世界一流大學之門。(戴卓玫/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