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涵養 前瞻視野

清華生命科學研究的推手 - 黃秉乾

【黃秉乾小檔案】
學歷：
．國立台灣大學農學士
．美國維吉尼亞州立大學碩士
．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博士
經歷：
．美國加州理工學院研究員
．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生物化學系助理 教授、副教授、教授
．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創院院長、生 命科學系系主任、教授
現職：
．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生化系教授
．中央研究院院士

數十年來，黃秉乾院士從事著世界最前沿的基因相關研究，然而當談起生命科學研究的種種時，學識涵養深厚的他總能以風趣的言語和生動的譬喻，輕鬆自在地把高深的知識轉化成普羅大眾可以理解、進而引發關心的語彙。也正緣於此個人 特質，與獨具的前瞻視野，他率先倡導並協助清華大學首創生命科學系，繼而開風氣之先，協助清華成功籌辦醫學科學系，讓清華在理工、人社之外，強化生命科學研究這個強項。

願做追求知識的傻瓜

黃秉乾於1931年出生於上海，中學畢業後來台，於1948年考進台大醫學系，稍後轉入農藝系。畢業後他獲得維吉尼亞理工學院雙份全額獎學金前往美國留學，僅14個月就取得碩士學位，隨即前往俄亥俄州立大學，以「調控生長和發育的基因」論文取得遺傳學博士學位。之後他在加州理工學院隨Beadle, Emerson和Attardi等人進行基因交互作用博士後研究。1965年，他應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 Hopkins）聘請，擔任生物化學及分子生物學助理教授，由此展開個人的學術研究生涯。

多年來他的研究興趣始終環繞著基因問題，包含基因組成、基因表現、基因調控、基因產物—蛋白之結構與功能、基因密碼、基因定序等，日後更擴展到基因在壓力下所產生的變化等問題，這些多半是橫跨醫學、環境、生化、生物物理等不同領域的研究。

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任教時，他在生物體的遺傳工程、蛋白質工程等領域曾有些重要發明，但他對於取得專利或製藥等事沒有太大意願，對他來說，透過研究對人類、生物、環境有更深入地了解，毋寧是更快樂的事，他笑著說道，「人類的知識就是靠一些傻瓜做一些好奇的事，我願意做這個傻瓜」。

擔任清大生命科學院院長

1980年左右，時任清華校長的毛高文有意成立生物方面的學系，黃秉乾等院士們建議，不妨由清華分子生物所延伸設立大學部科系。當討論到系名時，黃秉乾靈光一閃，建議採用「生命科學」為名，「以新的名詞，採用新的apporach來辦這個系」。在他熱心協助下，清華生命科學系於1991年成立。為了充實其內涵，並籌辦生命科學院，繼任的劉兆玄校長三度前往美國禮聘他。受此「三顧茅廬」的熱誠感動，黃秉乾於是向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請長假，於1992年擔任清大生科院院長兼生科系系主任。

擔任生科院院長期間，黃秉乾在先前分子生物所楊振忠所長等人建立的基礎上加以擴充，著重延攬擅長結構生物學、計算生物學、生物資訊、神經科學等優秀學者，4年內讓生科院的教授由10多位增加至一倍，建立了以數理化為基礎的特色。

他任內另一個重要成果則是建置各項精密儀器設備，協助教師們進行創新研究，同時在教學相長下，提升教學品質。當年他力邀江安世教授返台，添購雙焦距顯微鏡等設備，讓他在回台第1年即可展開腦神經方面的研究。黃秉乾得意的說，「如今江教授在蟑螂神經、果蠅方面的研究可說獨步全球，獲得許多大獎，是一位讓清華引以為榮的優秀教師」。

當時在黃秉乾積極爭取下，清華生科院朝結構與計算發展 的方向得到教育部的高度認同，獲得教育部「教學改進計畫」 經費的支持，黃秉乾將相關的預算用來充實教學用的電腦資訊 設備上，生科院裡擅長結構研究的呂平江教授也全力支持相關課程，不但訓練出一批優秀的學生，也做出優異的研究成果。

• （左圖）前排為黃秉乾院士夫婦，後排左起清大生科系鄧惠瑜博士、曾晴賢教授及林勇欣博士，三人於2008 年共同發表以黃秉乾為名的新種鰻魚（Anguilla Huangi Holotype，黃氏鰻，如右圖）（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 學系曾晴賢主任提供）

推動學術交流計畫  提升學生的國際視野

黃秉乾在教學上的用心也值得一提。為了提升學生的英文能力，他聘請外籍教師前來清大授課，此外，他十分重視提升學生的國際視野，透過他在學術界的人脈，生科院與許多國外大學或研究機構訂定交流合作辦法，安排學生們於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前往這些實驗室進行研習，這對學生來說，是十分難得的機會。然而當時政府規定「未服役之役男不得出國」，為了突破限制，黃秉乾翻遍中華民國憲法、民法，最後找到以學術交流名義為由向政府申請，此外又親自為學生們作保，終於得以突破從團管區、教育部到國防部的層層限制，讓學生們可以出國做比較長期的學習，他得意的說道，「當年讓大學生可以出國，從事比較長時間的研習，那是國內的創舉、第一的」。

當時黃秉乾也多方為學生的未來發展設想，在教育部尚未推動教育學程之前，他即率先規劃了「教學原理」課程，幫助學生們做好準備，讓他們畢業後有機會前往國中小學擔任生物學教師，為國家造就未來可能投入生命科學研究的尖兵。

為國人培養生命科學研究人才

院長任內，他也指導了數名具有理工背景的碩博士生，從結構、計算角度進行遺傳分子生物學、基因等研究，這些學生們取得國內的博士學位後，目前多半在台大、交大、清華等國立大學任教，並從事相關研究。而更讓他欣慰的是，當年生科系畢業的一位學生赴美深造後獲康乃爾大學聘為助理教授，他神情愉悅地說道，「能進入美國長春藤盟校任教，這可說是生科系的里程碑」。

黃秉乾在協助生科院提升研究水準上也有重要貢獻。1987 年間他引進分子生物技術應用於動物分類研究，並自1994年 起，協助生科系師生利用分子技術鑑定全世界鰻魚分類，2007 年，生科系師生鑑定出新種鰻魚，是70年來首度發表的新鰻種，為表彰黃秉乾的貢獻，特別以他的名字來命名。

卸下院長職務後，黃秉乾返回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任教。約10年前，清華生命科學院頒贈給他榮譽講座，感謝他為 生科院打下紮實基礎，並邀請他擔任生科院諮詢委員會召集 人，日後清華也聘他為校級諮詢委員，為清華提供寶貴建言。

3年前，由於清華生科系在教學、研究上有優異成果，教育部與清華都希望能夠增班，黃秉乾與諮詢委員認為另設新系為 宜，他並建議採用「醫學科學系」為名，培育基礎醫學科學研 究人才與學士後醫學人才。經過3年籌備，醫學科學系已於2010 年開始招生，他笑著說，「很高興自己出了一點力」。

期許清華成為培育菁英的搖籃

談到對清華的期許，黃秉乾由衷地說道，「清華過去這麼多年來一直保持非常優良的學術傳統，我極希望能保持，並達到更高的境界，希望從老師到學生，把做學問當作是很重要、 很莊嚴而高貴的事」。他也期許清華成為培養菁英的大學，「我們有此責任，希望學生們也能如此期許，能以此自豪」。

他建議學校對品質的要求，包括對環境、硬體設施的要求更高一點。「行政方面，有些新的計畫如『繁星計畫』等如果不斷推出，會讓老師疲於奔命，究竟這些計畫執行情形如何也 要檢討」。此外，「大一大二不分系」、 「學士學位學程」 等名詞，學生不一定能搞清楚，「有時不妨單純一點、傳統一 點，創新不見得就是好的，創新沒有follow up也很危險」。

他也建議，目前遴選系主任、院長、校長的制度應該加以檢討，因為若系主任、院長由內部直接推選而出，如何能進行改革，「這種制度是假民主，且是危險的民主」。

「眼前清華面臨一個很大的危機，台大越來越好，成大也非常強，清華有必要釐清自己的定位，究竟要走哪一個model？」他認為，清華應組成一個think tank，仔細地分析問題，並進行模擬推演，提出真正長遠可行的計畫。

他極為認同徐遐生校長先前提出的「讓清華生科方面的老師從現今佔全校6%，提升到26%」的主張，他認為徐校長並不是要把生科院變成全校的四分之一這麼大，而是不同所系增聘教師時可多聘用關心生命科學的人才，同時鼓勵現有的教師們合作，「因為生命科學研究是跨領域的，數學、物理、化學、人文等科系都可以來參與」，他興奮地說，「若能如此，其他科系很強，又很關心生命科學，清華就有特色了」。

「清華的發展很有潛力，若能多往長遠方向規劃，把硬體作好，學生向上的精神有了，加上師資好，我想前途是很光明的」，他給予最深切的祝福。（何乃蕙／採訪整理）